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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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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2 章

直播仍在進行。

教授指著窗外的蒼穹道:“

從我這裏看,你們那裏就是一個很小的黑點,每個你愛的人、每個你認識的人、每個你曾經聽過的人,以及每個曾經存在的人,都集中在那裏—— 一粒懸浮在陽光下的微塵。

人們,我將與你同在,永別了!”

愛麗絲廣場的LED屏幕突然暗了下去,大家起初還以為是顯示屏壞了,後來才發現手機裏的直播間,也沒了圖像。

哪裏出故障了?剛才那句永別是啥意思?

緊接著,塔克集團通過網絡發表聲明,說是由於服務器超載,今天的直播已經結束。

也是,全球那麽多的網友湧進去,服務器能撐到剛才已經不易。

至於永別,大家猜測應該是教授對光速時代的全面告別吧。

而周夏從地下裂縫裏出來時,天空的亂象已經結束。

須叔聲音從遙遠的方向傳來:“我這邊出了點岔子,很快就來幫你,你呆在原處,別胡思亂想。”

他百無聊賴中,只能東張西望,心想吹牛找自己時,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態能演化到今天的這種地步。

吹牛平常看上去嬉皮笑臉,怎麽能有能耐制造這麽大的混亂?

他背後應該有高人指點。

還有,剛才須叔為什麽叮囑自己說“別胡思亂想”。

難道想一想,就會出什麽事情?

周夏的理解,那句話應該是長輩叮囑後生晚輩安分守己的字面意思。

虛擬世界他又不是第一次來,哪裏有那麽多險惡。

這時,他聽到背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,周夏在困惑轉過身去,不由呆住了。

西門吹牛,仍舊穿著昨天被他痛扁時的那套衣服,連嘴角的血還在。

他看見周夏,撇了下嘴,冷笑道:“想不到是我吧?最先散播謠言的是我,把大火朝埃爾斯身上引的也是我,陸世風的前任,也是我。”

周夏沒有答話,而是快速地思索著。

他推測現在已經脫離火星大叔或者須叔的虛擬世界,乃是在自己的領域。

畢竟,兩位真大佬不會閑著沒事幹具現出眼前的家夥。

只有自己,總不時想起那場不愉快的對話,想起那個令人嫌惡的面孔。

西門吹牛見他沈默,笑道:“剛才那個女孩看到了嗎?那是陸世風的妹妹啊,你想不想知道她是被誰推下去的?”

周夏的拳頭不由自主攥緊了。

他現在更加肯定,眼前的人不僅是自己的潛意識幻化出來的,而且比真實的吹牛能更陰險。

為擺脫這個人的糾纏,他只能痛下殺手,趁著對方沒準備就迅速出擊。

沒想到這個版本的吹牛更菜、更不經打、更死皮賴臉。

總而言之,你一掐脖子他就翻白眼,你剛松手他又撂狠話、瞎叨叨。

反正他就是趕不走,簡直是個打不死的小強!

周夏不由有些心浮氣躁,越來越煩,心說:要是在水裏,我幾下就能把他收拾服帖。

兩個人又拳來拳往幾下,周夏只覺得腳下有點滑,根本控制不住身體,兩個人都直直朝後摔了下去。

“噗通”一聲,他落在一片波平浪靜的水面,頭頂上艷陽高照。

周夏四下張望,覺得有點像小時候釣魚去過的水庫。

這個想法剛冒出來,只聽見前方發出那種老式機械閘門的“哢哢哢”聲。

完蛋了,真掉水庫裏了?

果然,就見不遠處出現了一扇門,不,應該說是一堵墻。

此刻它正輕微傾斜,不斷地向上升,宛如一座山被擡起來了。

周夏還來不及探究細節,只見水在高壓下從閘門放開的孔隙裏開始朝外狂奔。

瞬間,狂奔的水成噴射狀,一股強大水流鋪天蓋地而來。

奔湧的水流之快,人像是坐在水上似的,根本都沈不下去,有點類似於,沖浪?

周夏坐在浪頭上,朝下游飛馳了好幾幾百米,突然浪頭又向下一鉆,把他給拍到了河底,底下全是細沙子。

隨後水流又向上升起,還夾雜著不少泡泡,楞是把人給沖了上來。

水的流速依然很快,他只能跟著水流往下游蕩,不一會就漂到一個大河拐彎的地方,人和水在彎道處不停地轉圈兒打旋。

與此同時,他發現身體還有向下沈的趨勢,於是趕緊使勁兒,想突破漩渦朝岸上游。

好在河道裏不知從哪裏漂來一塊木板,盡管看上去很像棺材板,周夏哪裏還顧得上,連忙抱住木板就朝後蹬水。

這次他是真慌了,不是因為眼下的水流湍急,而是他察覺出眼下種種匪夷所思的事情,統統來源於他的思維湧現!

人可以控制住嘴巴不說,管住眼睛不看,看好雙手不動,但真的很難管住大腦,讓它不去想。

就在他快要靠近河岸的剎那,周夏又忍不住想,還好沒掉海裏。

這個念頭剛冒出來,他就知道:完蛋了,這次闖得禍更大了!

為什麽不想想掉到米其林餐廳大吃一頓呢?

果然,他的腳下剎那間變空,整個人有種朝下失重的墜落感。

他忍住尖叫的沖動,睜眼一看:下方是一片靠近海灘的近海水域。

這樣的地方按說水不會太深,可他旋即發現,在寬闊平坦的海平面下,有一大片陡峭直立的海下懸崖,大量海水此刻正順著崖邊直沖而下,隨後陷入一眼望不到低的黑色海域。

那情景,就像海水正在被一個水中巨嘴吸走——上帝的漏鬥!

但盡管墜落時風聲呼呼直響,他確定並沒有聽見海水落入崖下時的轟鳴聲。

落差這麽大的海底瀑布,怎麽會悄無聲息?

不等他想通這個問題,周夏已經筆直地墜入海面。

他像一枚炮彈,朝下沈了數米,才被海水裏的泥沙包裹住,朝之前的黑色海域沖刷過去。

不過他發現,盡管從高空看上去這片水域很可怖,實際上的水速並不快,海水也不深。

他推測這是海水流動時將大量的沙子運輸到海底形成沙丘,而水流經過這些沙丘時,就會形成一種類似於瀑布的視覺效果。

周夏掙紮著想從泥沙裏出來,心說:來吧,來吧,來個神仙救我一命吧!

然後,沒動靜,沒動靜......

他咬牙切齒地想,果然,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,也不靠神仙皇帝。

刻意地去想,去祈禱,大腦是不認帳滴!

僅有不經意間的湧動,才真實有效。

他這邊的警惕稍微松懈了一點,思緒又開始發揮:我寧可被魚吃了,也不要埋進海底沙丘!

這個想法剛冒出來,他就明白已經來不及了。

四周的海水像被施展了魔法般,瞬間清澈許多,泥沙都不見了。

透過蕩漾而晶瑩的水波,周夏先是看見一條條群鰩魚撲閃著扁扁的胸鰭,拖著又細又長的尾鰭游了過來,每一只的腹部都露出詭異的笑容。

魚群背後隨即升起一片陰影,不知什麽巨物快速浮起。

很快,他就看清了,那是一只棕紅色章魚,龐大到似乎能用觸手擁抱住一架灣流飛機的那種。

它向著周圍噴吐出了墨汁,一下染黑了附近海域,

周夏頓覺眼前突暗,身體竟有些麻痹。

尤其是腦袋深處一陣陣痛楚,恨不得劇烈撞墻,以痛止痛。

可海底又哪有堅硬的墻壁給他借力,周夏實在疼得吃不消,竟然抱住章魚的觸手,先是使勁撞了一下,發現不頂用。

他這時心急火燎,又急又氣,張嘴就朝懷裏的觸手狠狠咬了一口:“你敢毒我,我就吃你!”

這時的他,除了活下來的念頭,根本沒有別的念想。

因此這一口咬得特別深,特別狠,嘴裏頓時就浸滿了粘膩腥臭的粘液,不知道是章魚身上的,還是它的血液。

大概被他刺痛,那家夥先是發出一陣含混不清的咆哮,繼而數知觸手不停地晃動著,似乎想把人甩出來。

周夏根本抱不住那滑不溜手的觸手,強撐了沒多久,便被一下子甩出老遠。

盡管有海水緩沖,他覺得這一下必然撞到水底,萬一再遇上個礁石或者珊瑚,指不定就“嗝屁”了。

哪知他在海水裏沒滑出多遠,便感到身後有個敦實如山般的身體,順著他被“投擲”而來力道滑了一段路,一直等到來勢被完全卸掉,這才慢慢地轉過身,游到周夏跟前。

一只灰色的雙髻鯊魚,正咧著嘴,用兩只奇怪的大眼珠子瞪著自己!

這算是禍不單行嘛?

不過,這頭鯊魚現在的樣子,真得很像一個人在傻笑,或者說莫名奇妙有種打招呼的意思。

這頭鯊魚,難道是自己之前從空軍基地脫身後,在海裏救助過的那條?

不等他想明白,只聽見“轟”的一聲,眼前的光線完全消失了,繼而耳中傳來一陣類似吟唱的聲音,在海水裏聽起來更加幽咽。

這是鯨歌聲,他之前在水下聽過。

光明很快降臨,章魚不見了,眼前游動的赫然是一頭龐然大物,座頭鯨!

他想起以前幫助漁政局在海底作業時,曾經遇到過的那只座頭鯨,那只會流淚,似乎有無限的心事要和他傾訴的座頭鯨。

是你嗎?

周夏想到這裏,不由伸出手,想要觸碰那大家夥嘴邊的突起。

座頭鯨偏了下腦袋,吐出了幾個巨大的泡泡,像是在和他打招呼。

在座頭鯨和雙髻鯊的合力下,周夏被頂到了海面上。

他又累又乏,忍不住大聲道:“老師,你在哪裏啊!”

須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:“你學會控制自己的雜念了嗎?”

周夏趴在鯨背上,筋疲力盡道:“我現在算是會了嗎?”

須叔道:“

你之前為了修補防火墻,第一次具現到虛擬世界,估計因為緊張,根本沒功夫跑神;後來你和人打魔法牌、爭勝負,也能做到全神貫註;可這次你心事本來就重,估計還覺得有我幫你兜底,整個人就散漫多了。”

周夏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,小聲道:“我錯了。”

須叔這才說:“之前我沒來幫你,就是想讓你明白,虛擬世界裏需要高度集中精神,而不是一會兒想這個,一會兒想那個,否則一旦思緒紛繁湧動,你會被自己虛無的想象力吞噬。明白了嗎?”

說到這裏,須叔等他緩過些勁兒,才感慨:“你水性很好啊,而且那只鯊魚和鯨魚好像和你很熟,對你很親切。”

周夏不解道:“都是想象出來的啊。”

須叔說:“那也要有現實基礎嘛,說不定你在現實中,還真有這樣的兩位海裏的朋友。”

周夏涎著臉問:“那章魚要吃我又怎麽解釋?”

須叔一拍大腿:“嘿,你肯定很愛吃烤章魚或者小丸子,它來找你報仇索命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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